那些年,我所搭訕的男孩們(一)
高中時期,我不知怎地失心瘋,也不知道是哪條筋不對,見感興趣的男孩,就想跟人家做朋友,不僅不知羞恥,臉皮很厚,並且手法拙劣。
話說我家對面隔壁的男孩,大我一歲,當時的他就讀中正高中,每天早上6:30至6:35之間,是他出門搭公車的時間,從新店搭公車到士林的中正高中,這可是一段很長的路。他出門上學的時間點,我已經觀察很久了,因為他家的鐵門,每次的開關總會有種固定的聲響,一開始或許我留意到他的出門時間,日子一久,我看也不用看,就知道這傢伙出門了。
而我在高中時期也搭公車上學,在現在的大坪林捷運附近的公車站牌,也就是在北新路三段連結羅斯福路六段的那條景美橋下。一群高中生都在六點多於那個公車站等車,有北一、附中、松山、中正與中國海事....等。
在求學的階段,我常代表學校參加美術比賽,在台北市美術比賽的會後,我拿到一本當時參賽者作品集的紀念冊,我莫名其妙地觀察到其中一張國畫組的作品,畫作是用相機拍下來的,該畫作的右下角貼有一張粉紅色的紙條,上頭標明了該畫作的作者、就讀學校、年級等。就在這個時刻,我發現了住我家對面隔壁的男孩,原來他叫"陳磅礡"。
我家住在四樓,國小一、二年級的時候,有時候會聽到大他一兩歲的姊姊,在一樓巷內大叫「陳ㄆㄤㄅㄛˊ,下來拿東西」。一直以來,我就只知道他叫「陳ㄆㄤㄅㄛˊ」,只是不知道他的名字怎麼寫。碰巧,在北市美術比賽中,我確認原來我家對面的男孩,就叫做「陳磅礡」,氣勢磅礡的磅礡,然後,也證實了我耳聞他擅長繪畫這件事。只是沒想到,他擅長的是我不太擅長的國畫,讓當時的我有些欽羨。
某日一早,他又如往常般,在早晨6:30幾分出門,這天,我幾乎跟他同一時間關上家裡的鐵門。他的步伐挺快的,可能是腿長的關係吧,我從家裡的巷子開始邁開步伐尾隨他,一路走到公車站的時間約莫要10分鐘左右。走著走著,走到準備穿過中興路三段,只是該路段正巧車多,他因為等待過馬路,而停在中興路三段的萊爾富旁,也因為他的停頓,讓我好不容易在後面跟上他。
纖細斯文的他,站在路邊等待沒有來車的時候。我不知從哪裡來的勇氣,從他的左後方肩膀拍了一下。
「嗨~,陳磅礡。」我第一句話破口而出,竟然是直接稱呼他的名字。
他的臉色略微驚恐,想也知道,上學途中,突然一個陌生女子不僅跟他打招呼,還叫了他的名字。不是偵探,要不然就是.....。雖然略顯吃驚狀,但他還是挺識相地對我點點頭。
「哎呀,你不要害怕啦,你一定覺得我很奇怪齁。」我馬上安慰他,希望他不要對我有恐懼感。我以為他會很好奇地問我說:「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」,結果這傢伙問都沒問,我只好自己繼續鋪梗。
「我知道你的名字,是因為我以前參加台北市的美術比賽,後來我有在冊子上看到你的國畫耶,你畫一個在海邊釣魚的人,你有沒有印象?」我話很多。這時我們邊走邊過著馬路,他走路有些放慢速度,看起來應該是在配合我。
雖然我機哩瓜啦一堆,但是他好像真的很驚恐,說中了他的過去,但似乎不敢表露任何的好奇與追問。我想,除了畫畫之外,我總得想出彼此共同興趣的話題。男孩嘛,大多數人或許喜歡打個籃球之類的,而籃球正是我喜好的運動之一。
「那......你平常有在打籃球嗎?」我問。
「有阿。」他回答得真短,我們繼續在往公車站牌的路上。
「那你都在哪裡打阿?有空我們可以一起去景美國中打球阿。」我不死心,還想找尋可以跟他一起打籃球的機會。
「我都在我們學校(中正高中)打球。」他回答。
「可是中正高中離景美好遠,你假日也去士林打喔?」我問,企圖想說服他假日在家附近打球。
「我只想在學校打球。」他回答得真短。
雖然知道他會畫畫、打籃球也還可以,但是我不知道他還有啥興趣了。抵達公車站的最後兩分鐘,我們倆個沒話聊了。他等他的公車、我等我的巴士。
從那天起,他再也不是6:30到6:35之間出門,後來調整成6:45,而我也跟著調整,再後來,他調整到快7:00才出門,這是我後來某幾次上課遲到的發現。
或許,他寧可一直遲到,也不想在路上碰到我這個怪咖了。